1.魯?shù)烙惺?齊子翱翔

如果說菽，也就是大豆，竄入“五榖”的領(lǐng)地讓人有點小詫異，那么今天的主角同樣被列入榖類，那就不只是令人詫異了，畢竟相當多的國人怕是連見都沒見過說到大麥的時候，引過《大雅·生民》的一句，“麻麥幪幪，瓜瓞唪唪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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屢屢引到的《豳風·七月》，說得更直接，“九月筑場圃，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，禾麻菽麥”單與麥并稱，有衣食俱豐之指，伙同禾、菽、麥共現(xiàn)，飽涵倉廩實足之蘊甚至由于麻籽富含油脂，還更多一分垂青，《七月》單單列出“九月叔苴”，朱熹說“叔，拾也”“苴，麻子”；而據(jù)天兵小將《禮記》載，“仲秋之月，天子乃以犬嘗麻，先薦寢廟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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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呢，盡管麻以纖維而名，《說文》釋義解曰“從廣從林”，“林”在屋下大抵是檐前曬麻的形象，可直到唐代編撰《藝文類聚》，仍歸其于“百榖部”這個麻，今天稱為大麻，是?？拼舐閷俚闹参锂斎?，跟毒品名錄里的大麻、大麻煙不同，那個是原產(chǎn)印度的本種植物的亞種，經(jīng)過培育矮化，芳香類毒性物質(zhì)四氫大麻酚（簡稱THC）的含量高出許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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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，原種里低微的含量，也早就為先民察覺，在遠古時期經(jīng)常用于巫術(shù)溝通天地的儀式，甚至有歷史學家懷疑，不少早期宗教都曾用其增強信眾的宗教體驗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將麻籽列為上品藥材，同時也說“多食人見鬼狂走天兵小將”大麻原分布在亞洲的中部和南部，后來世界各地均有培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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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是最早種植的區(qū)域之一，如果說與“諸榖”并列是側(cè)證，那么最有分量的證據(jù)，就是《齊風·南山》中的這么一句，“蓺麻如之何？衡從其畝”——種麻怎么種，田畦縱橫成列這個必是經(jīng)驗之談，因為大麻是雌雄異株，分不清雌雄，肯定就搞不掂收獲。

“有實者名苴，無實者名枲”，偽托孔子弟子子夏著作的《喪服傳》就直指性別，“牡麻者，枲麻也”比起其他榖類，這個顯得很特別的講究，就被用在了《南山》里，“南山崔崔，有狐綏綏/魯?shù)烙惺?，齊子由歸/既曰歸止，曷又懷止”，諷刺齊襄王和妹妹之間的亂搞。

齊襄王，就是不讓南郭先生濫竽充數(shù)的齊湣王的兒子，妹妹文姜嫁給天兵小將了魯桓公，既然嫁了，為啥又思春，跟性淫的狐貍一個德行把麻立成對照的正面形象，真是選對了種得有講究，長得也不差，《風俗通》就說，“蓬生麻中，不扶自直”，《王風·丘中有麻》也用它與麥、李一起，作為良人之比。

本來靠顏值就夠了，奈何還有一身的用途，看看郭璞的贊美，“草皮之良，莫貴于麻用無不及，服無不加，至物在邇，求之好遐”以纖維用材而言，麻與桑、葛同列，又因比絲便宜，比葛細致而最為惠及黎民百姓詩三百也不少這方面的表述，《陳風》里有兩首提及，《東門之枌》有“不績其麻，市也婆娑”，說的是大家放下手里的活計去參加節(jié)日歡慶；《東門之池》有“東門之池，可以漚麻”，引出來“彼美淑姬，可與晤歌”。

你看，雖然都是勞作天兵小將，但都無比歡樂做出來的衣物美不美呢？《曹風·蜉蝣》里這么說，“蜉蝣掘閱（通“穴”），麻衣如雪”，怎么那么像古龍小說的俠客？對于施惠了兩三千年的植物來說，生不滿百的人的記憶不太靠得住現(xiàn)代人以為由來如此的經(jīng)驗，很多情況下，不過三五百年，甚而到如今不過三五年。

從北宋南渡，江南的大開發(fā)和稻米良種引進，再到明代引進棉花、番薯之類的高產(chǎn)作物，麻一步一步逐漸退出國人的生活后來所謂的天然織物——棉麻之麻，也是1000多年前引入的新物種亞麻麻，這個字也從纖維的本義，通向瑣屑、斑點之歧途，敷用于蓖麻、芝麻、麻雀，乃至臉上的麻子。

有趣的是，有段時間由商業(yè)驅(qū)動挖掘什么長壽的秘密，倒是重新找到了大麻，不過換成了另一個俗天兵小將名，讓火麻油很是火了一陣子菜籽油加火麻油，在山西的一些地方仍然很受歡迎，名曰胡麻油，用來涼拌土豆絲、涼拌豆腐，味道奇絕。

也是，魯?shù)烙惺?，齊子由歸——只要道路平坦開闊，自然路上少不了行人 彭澄